在一个幽暗、潮湿且寒冷的地下室里,飘着浓浓的血腥和腐臭味。里头,有着大大小小的生锈、破烂的铁笼子,关着许许多多的男女老幼,还有着形形色色的染血刑具和简陋的枷锁。他们都是属于那地下室的主人——马克老先生的俘虏或奴虏。
一名身穿黑色女仆服的少女手拿一串重重的钥匙,忍受着恶臭,在地下室里不断地往内奔跑着。踢踢哒哒的脚步声在冷清清的地下室显得格外刺耳。奇怪的是,没有人发现她,或者说没有人去注意她。
她停在地下室的最深处,慢慢的喘气,企图平息自己的气息。地下室的最深处也是最漆黑的地方,那儿没有带给人希望的光,没有温柔的风,哪怕一丝的生气也没有。那里只有着一个笼子,纯银打造的有大象般大的笼子,而里头只蹲坐着一个看似不到十岁的小孩。
雪般纯白的发丝柔顺的披在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身子,被厚重锁链连着的双手轻轻的挽着同样被锁链锁着的双膝,而身上那沾血的破烂旧白薄衫似有似无地遮着那纤瘦的身子。
似乎被跑步声所吵醒,头懒洋洋地抬了起来,露出了那巴掌般大的小脸蛋,还有一双被长密的睫毛微遮的银色大眼。那有如天仙般脱俗的样貌,还有那毫无表情的脸蛋,曾让刚到此处工作的她吓了一大跳。这是因为这美得惊为天人,倾国倾城的小孩是…… 男的。
他是马克老先生的所有奴隶之中最受宠的。这不只是因为他的美貌,也因为他那快速的复原能力。无论受了什么伤,都能在一个月内康复得像个初生婴孩般毫无瑕疵。这对有暴力倾向的变态马克老先生来说,是最好的泄欲工具——不会坏掉的玩具。因此,他得到了无上的对待。
他住的是纯银的大笼子,不是生锈的铁笼,而且是一个人住在不被人打扰的最深处;他每天都可享用三餐,吃的是马克老先生的剩菜剩饭,而不是喂牲畜的腐肉杂草;他还被允许每星期洗澡、更衣一次,虽然他的衣服很快又会染血、变得破破烂烂的…… 但这和其他同伴比起来,他的生活水准高多了。
少女拿起藏在衣内的钥匙,打开了那重重的门。原先坐在角落的小孩慢慢地站起来,缓缓地走到门旁,锁链拖地的铃铃声回响着。他没有走出笼子,只是乖乖地站着,在门旁。
幽暗的空间,腥嗅的空气,银色的笼子,披散的及膝白发,沾血的破烂白衫,精致纤细的小孩,冰冷的表情,空洞的眼神…… 乍看之下,很像鬼魂。
少女拍了拍胸口,为自己加了加勇气,捉起他的双手,为他解锁,镇定地说:“离开这里吧!我带你离开…… ”
小孩未等她说完,抽出手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为什么?”少女惊讶地问:“难道呆在这儿被打、被鞭、被电击、被烙、被凌虐比外头更好吗?”
小孩依旧摇头。
“那为什么?我知道的,在这里的人全都是被马克老先生弄回来的!你的父母正在外头担心地
等你回去呢!你就不想见他们了吗?还是……你怕他们会嫌弃你?不会的!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啊!所以,跟我走吧!半年了,我到这儿半年了!每一次老爷生气时,伤得最重的是你!完全没有反抗的也是你!连一滴眼泪也没流的也是你!看得我都心疼了!而且,你呆在这儿不只半年吧,你不累吗?我不想再看到你流血了! ”
小孩木然地看着她,耐心地等她把话说完,然后才缓缓地说:“都死了。”
少女望着他那张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脸,迟疑了一回儿,战战兢兢地问道:“那,你的亲朋戚友呢?不在吗?你出去可以找他们啊~”
小孩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怎么可能?难道外面没有你所留恋的吗?……即使是那样,那你逃出去后也会有所改变的!”
小孩不语,轻轻地转过身,将他那及膝的直发掀起来,露出了那白瓷般白皙的后颈和长期被长发遮盖的烙痕。那是一只坐在月牙上的双尾黑猫的烙印。奇怪的是猫的眼睛是绿色的,犹如拥有魔力一般,吸引着他人的目光。
“那是…… ‘暮’的标志。 你是‘暮’的奴隶!”少女倒吸了一口气说。
小孩轻轻地将发丝放回下来,静静地看着愣着的少女。
“‘暮’,世上最成功的人口贩子。所有的货品都是高质素的,全球只有444人。凡是被烙上‘暮’的人,无论逃到哪,都会被找到,然后被贩卖,永生都只能是奴隶,即使主子死了也得…… 那,那样的话,活着还有什么意义……”少女腿软了,跪坐在脏湿的地上,低声地说道。
“活着就好。”小孩平静地说道,就像是在述说着他人的事情一般。
“有什么好?”只是等待着下一个地狱的到来而已。少女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。她轻轻地抱着那孩子,好瘦。她将头枕到他的肩上。她流泪,她颤抖。为何一个小孩必须承受那么大的悲伤?她不明。
小孩就任由她抱着。良久,他说:“活着,就能遇到他。”
“他?他是谁?你的谁?”少女轻擦眼泪,好奇地望着他问。
“不知道。总是梦见他。”小孩歪着头,呆呆地说。
小孩拿纯真的模样就有如天使一般,让少女的母爱再次激发了出来。她带着诱惑的声音说道:“那我带你去找他,好吗?就现在。”
小孩摇了摇头:“不好。你会死。”
少女语塞了。这看似懵懂的小孩是知道的,要是他走了,她会挨罚,甚至可能会被打死,因此他选择留下来。望着这温柔的小孩,少女更是执意要将他救出来,即使这会令她死亡。她在赌,用自己的命赌他的幸福。
“我不管!”少女强制性地将小孩拉了出笼子外,开始往外奔跑。瘦小的他根本无力反抗。或者说,他没有反抗。他就是这样,无所谓。
“你在干什么!”
少女愣着了,这声音……她僵硬地转过身,望着那突然冒出的陈咬金——地下室的管理人。与其说是管理人,倒不如说是地牢的牢卒。他正高高在上的望着他们。
他怎么在这儿?不是放了泻药吗?难道放太少了?
糟了…… 会被杀的。
“洗澡。”小孩抢先回,平静地望着那人,似乎理所当然一样。
“洗澡?哦……不用了!有位客人要见他,直接把他交给我吧!”那牢卒信了。
“先让他弄干净身体比较好吧?”少女请求道,企图争取时间让他逃走。
“你这是在反抗我吗?区区一个女仆!”那牢卒冷眼地望着少女。
眼看那牢卒要打下来了,少女缩成一团,准备挨打时,小孩轻轻地挨到了那牢卒的身上,轻搭着
他的衣领软绵绵地说道:“带我见客人……”
瞬间,牢卒被这美艳的小孩给融化了。他僵硬地收回已高举的手,瞪了一眼那少女,贼笑着看着怀中的小孩说:“好啊……我现在就带你去。”粗鲁地抱起小孩,贪婪地抚摸他的身体,慢慢地走回去了了。
少女无力的坐倒那沾血的地上,抽动着双肩,低声地哭道:“ 什么吗?结果是我得救了…… 真丢人。”
无意间看到地上刚飘落的一小块碎布,少女拿了起来:“救其他人,如果你能。我必须赎罪,这是我的命运。”
泪,往下掉了。少女不知哪小孩有什么过往,但是她信他,同情他也敬佩他,所以……少女握紧
了手中的布,拿起钥匙,往内跑去。她必须救其他人!如果,这是他的愿望。
而那小孩,被带到久未到过的地上,那华丽的大厅,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仆人,还有他那变态的主人,以及那位客人——有着粉红色的长发和粉蓝色的眼珠的贵族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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